2

翌日醒来，李承璟站在榻旁，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白烟的汤药。

许是昨晚餍足，他舀起药喂到我唇边。

“来，阿离，把药喝了。”

这五年，李承璟每次临幸完我，便会在第二天给我灌一碗避子汤。

一是他不愿再多个孩子分去我目光，二是我不配有他的孩子。

只因我那曾被万人敬仰的国师父亲，断言李承璟母妃腹中之女乃妖孽转世，恐会威胁北唐国运。

令李承璟母妃和刚出世的妹妹，在他生辰当日被活生生烧死。

李承璟恨毒了巫族。

也恨毒了我。

偏偏在他母妃忌辰当晚，他忽地闯进冷宫，跪在我脚边，抱住我哑声哀求。

“阿离，为何你眼中不能只有我？”

“阿离，只要你说句爱我，别说放过巫族之人，便是要我这条命，我都给你。”

“可…阿离，你为什么就不能低头，求一求我呢？”

李承璟忘了。

在他下令屠杀巫族上下，在我被诊出怀第二个孩子…我都求过他的。

可他却逼我看被万民尊崇的父亲，沦为妖兵腹中餐。

不足十四的幼妹，成为妖兵玩物，被**致死。

我的第二个孩子，被他活生生挖出来，丢进万蛇窟，尸骨无存......

人人说长安富贵迷人眼。

殊不知这金雕玉砌宫殿下是我巫族万千子民血肉筑成。

我木然由着李承璟喂我喝完避子汤。

他温柔替我擦拭唇角药渍，夸我真乖，还给我喂来一颗蜜饯。

我自小娇气，吃药必吃蜜饯，偏嘴挑，寻常蜜饯果子还入不得口。

为此，李承璟求遍名厨，制得蜜饯，只为哄我吃药。

蜜饯入口生津，我却尝出腥甜的血味。

那日，李承璟便是用这颗蜜饯骗走阿蘅。

而她到死都舍不得吃爹爹给的第一颗糖果。

李承璟本要陪我用早膳，被云若烟宫女以贵妃突发心疾叫走。

云若烟宫女啐我一脸唾沫，趾高气扬嘲讽：

“皇后又怎么样？”

“陛下最宠的还是我们娘娘，你这位置，迟早换我家娘娘坐。”

从前，我会难过，如今心已麻木，径直转身进殿。

......

往后三日，李承璟都在椒房殿陪云若烟。

还命令天下诸侯前往长安，庆贺贵妃千秋芳诞。

从古至今，只有皇后生辰才被叫千秋节。

于是，有关李承璟废后之言愈演愈烈，连带掖庭连馊饭都不给我送了。

我饿得头晕眼花，只能喝水充饥。

倒数第二日，云若烟忽然请我前去兽园看斗犬。

从前我不去，转头被李承璟放了半身血，给云若烟养的獒犬解渴。

如今都要死了，去也无妨。

我到时，云若烟正招呼宫女抬着黑色木箱上看台，对我柔柔一笑。

“这斗犬当然得让那些小畜生抢夺食物才有意思，姐姐来看看，本宫精心准备的肉食如何？”

太监把厢门打开那一霎，我猛地瞪大眼。

箱子里装的是阿蘅小小的尸体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