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睁眼那会儿。
老爸就坐在床边，眼眶通红，像熬了一宿的兔子。
我本能地往墙角缩了缩，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扯得皮肤发紧，整条胳膊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。
脑子里嗡嗡的，想开口，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他轻声问：“现在好点没？”
我轻轻点头，身上不疼了，但心口空荡荡的。
“饿不饿？想不想吃东西？”
他伸手想碰我，手刚抬起来，我就猛地往后一躲。眼睛死死盯着他，生怕他抬手打我。
他僵在那儿，慢慢把手收了回去。
“祺祺，你没偷东西，对吧？”
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，浅绿色的，像刚冒出头的小叶子，上面刻了个弯弯的月亮。
可脑子里全是***话——她说她不要我了。
既然不要我了，那就都给她好了。
安安喜欢，拿走就是了。
我没说话，默默把玉解下来，递过去。
他愣住了，盯着那块玉，又看我，眼神都变了。
“我问过你妈了，这玉……本来就是她给你的。”
“是爸爸错了。”
“没弄清楚事情，就信了别人的话。”
我看他眼睛在抖，像风吹着的烛火。
可我心里……什么都没有。
不像以前，那次他冤枉我，我心里难受得像是有猫爪子在挠。
“你能……原谅爸爸吗？”
我看着他，嘴巴动了动，还是没出声。
我不知道怎么说，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那个在我眼里一直高大的身影，好像矮了一些。
他转头朝门外喊：“都进来。”
门一开，几个哥哥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，全是零食和玩具。
三哥凑到我跟前，咧着嘴笑：“祺祺，你看，变形金刚，最新款的，哥给你拼好了，帅不帅？”
可我脸上没一点反应。
妈妈都不要这个家了。
不是我不好。
是他们根本不喜欢我。
二哥拿着薯片凑过来：“妹妹，这个你要不要？特别香。”
“你以前不是老说，想让哥哥们宠你吗？”
我摇头。
把刚才摘下的玉递给他。
他一愣：“给……给安安？”
我点点头。
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。
“我们查过了，真是妈亲手给你的。”
我不想听了，掀开被子躺下，背过身去，脸对着窗户。
挂完水，我想上厕所。
刚踩地，就听见门口有人说话。
“这么小的孩子，怎么会喝辣椒水？还灌冷水，腹泻不止你们居然没发现？”
“高烧到三十九度多，昏迷快一周，现在能醒过来，已经是万幸了。”
“她现在不能说话？”
“可能是心理受了刺激，建议下午去做个心理评估。”
“另外，建议继续住院观察，高烧有没有影响脑子。”
我爸支支吾吾地问医生：“那……孩子现在躲着我，不亲近我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医生笑了笑：“这种情况，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，身心还没缓过来。别急，给她点时间。”
下午去了心理科，医生让我画画，我就画。问什么，我也照着答。
爸爸拿报告的时候，手抖得像筛子。
我觉得他有点怪。
出院那天。
哥哥们坐在车上，冲我笑。
我却从脚底冒凉气。
转身就想走。
二哥一下拦住我。
“祺祺，上车。”
以前他们从不让我上这辆车。
今天却破了例。
我爸一把抱起我，冲后排吼：“滚下去。”
大哥二哥灰头土脸地被赶下车，转去坐后面的车。
可哪怕跟爸爸单独待着，我也浑身不自在。
晚饭刚吃两口，全吐了。
我爸眉头拧成疙瘩，立刻约了营养师明天来家里。
还请了心理咨询师上门。
夜里。
幼儿园老师来了。
我半梦半醒地爬起来，看见三个哥哥跪在客厅中央。
“老大先说。”
大哥平时最稳重，这会儿腿抖得停不下来。
“我们……就是想逗逗妹妹。”
我爸举起戒尺，狠狠抽在他背上，响声震得墙都像在颤。
“你们就这么‘带’妹妹的？”
他指着老师：“要不是她带来监控录像，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！你们的妹妹，被你们造谣，被你们关小黑屋，被你们逼着喝脏水！”
“你们配当顾家的少爷吗？”
老师想劝，我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。
“管家，送她走。”
大哥没喊疼，只低着头说：“我错了。”
我爸接着问：“把妹妹关进地下室，主意是谁出的？”
小说《妈妈，不要丢下我》 试读结束。